青未了丨济南纪事系列：赶花集原创赵峰东岳客

文学角 | 济南纪事系列：赶花集

原创 赵峰 东岳客

散文家秦牧先生写过一篇《花城》，还选入了中学生课本，到现在还能记着他描绘的花市情景。从那时起就向往南国，向往广州，这座城市太幸福了，春节有那么多鲜花陪着一起过。广州的出版社就以“花城”命名，还有一本大型期刊《花城》享誉海内外，是文学类“四大名旦”之一。广州除了“羊城”这名字，也叫“花城”。前些年我常去广州，唯独没有在春节勾留，没体验过花市的盛况，总觉得是个遗憾。

爱花之心，跟爱美一样，人皆有之。我小时候的北方，家家差不多都种几棵花，不管房子多么老旧，摆设多么寒碜，院子里也要种几种花。木槿能看也能吃，挂上面油炸，满嘴清香，生吃也行，就是那些汁液黏糊糊的，让牙受些委屈。还有一种地瓜花，开大朵的那种，花瓣有些像向日葵，如有热闹的荣誉场面，可直接摘下，挂在胸前。像是送子参军，或是结婚做新郎官，都行。再就是比较常见的美人蕉，好多人家都有，和石榴花一样，红红的，这种花是纯看的，在乡下栽，但不乡气，像是城里来乡下串门的。石榴不是为赏花栽的，还有枣花，都是顺便看，主要是实用，石榴花妍，枣花淡，喜欢石榴花的多，对枣花大多熟视无睹，乡亲朴素惯了，没有点色彩就不入眼，看热闹的居多。乡下大红大紫的年画很有市场，纯黑白的水墨画不大受待见。

镇上吃公粮的干部、医生养花。听说有海棠、君子兰、仙客来、夜来香、还有些我听都没听说过的花。那些花光听名字就很开眼，可惜都在家里，不能赏其尊容。有人在办公室放两盆海棠，花盆里还放了不少鸡蛋壳，给花浇水，都是先喝口水然后往花上喷，闭着嘴像是个喷壶，喷到花上都是些水滴，挂在叶片和花瓣上，露珠一般。

翻过山到东边走亲戚，山野路旁都是野花，斑斓得让这个小村多了些耀眼。没有这些叫不上名字的花草点缀，这原色就太单调了，最重的着色当是满山的杏花和苹果花怒放时节，这山、这房舍、沟堰都渲染得生机勃勃。大色块地染，很壮观，像是婺源的几万亩油菜，成一种震撼的大美。

初来济南那阵子，鲜花还没有流行起来，少有几处花店，那时的鲜花很贵，一般人不敢问津。

近些年不经意间，济南建起不少花卉市场，东西南北中，遍布各个方位。济南的十几家花市，若连起来，十里花街都不一定止。身价也从高端落地，进入寻常百姓家，买花不用下狠心，也无需太刻意，喜欢哪种花进市场便得。过个节，特别是春节，家里怎么也得弄两盆蝴蝶兰，或是大花蕙兰摆一摆。春联在楼房没大有去处和落脚点，现在贴得也少了，摆花却蔚为大观了。

一进腊月，位于经十东路的百合花卉市场，还有鲜花港就热闹起来。现在，没有谁家缺少肉禽蛋奶，购置轻而易举。想吃的、想喝的、想用的，超市遍布大街小巷，如当地没有，可以网上搜了用快递寄回。但，似乎还要选一盆自己中意的花，才能最大满意。几百个品种看得人眼花缭乱，各种颜色的蝴蝶兰、杜鹃、仙客来、红掌、竹芋、红星、公主……会让你不再钟情既定目标，随时见异思迁，移情别恋。偌大一个市场，人头攒动，脚都难插进去，有早年大集的味道。挤进去挨个摊位看，精挑细选盆中意的花，拎着鲜花还得端着小心往外挤，嘴里不停地喊着“借光”，一身汗出来，再小心翼翼地放进后备箱，满意而归。这里地处东郊，停车没那么紧吧和逼仄，要方便不少。

花卉市场里多是花枝招展的姑娘，热气腾腾地忙，脸上冒着缕缕雾气，增不少妩媚，人花映照，互输芬芳。她们一定与花长久侵袭有关系，不然《红楼梦》那个可人的美少女，怎么叫花袭人呢！听一位艺术家形象俨然的年轻人说，花原来只是春节卖得好，现在除了六七月的酷暑时节，其他的时间都常态化了，鲜花已经不可或缺，精神生活悄然地延伸着。春节已经禁止了鞭炮，看烟花不如看鲜花，已成为济南人共识。

午时的闲暇，和管理市场的人聊了几句。刚刚得空喘口气的他满脸兴奋，我知道这是火爆的生意带给他的。这家公司，除了销售花卉，主业从事的是城市园林绿化，很多济南的大工程都是他们做的。后来又听一位行业资深人士说，出自他们手的都是省城精品，我有些肃然起敬了。他们和海尔一样，也是业内金牌。花和绿叶的事他们都做了，当绿成为主题、美成为方向的时代，没有人比这些编织美的人更幸福了。怪不得看他们节日那样劳累还脸上挂着笑，嘴里还能哼出歌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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